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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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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1 章

“你們肯定出錯主意了!”

姜照眉心緊蹙, 苦著張臉,憤憤地擡手拍向冰涼的大理石圓桌。

盛非襄這回裝備齊全,不僅帶了瓜子, 還帶了把涼扇。

她慢悠悠地撲著團扇,問:“哪裏出錯了?你莫非沒達成目的?”

姜照幽幽嘆息:“達成是達成了,但是也太多了……”

強吻這種法子, 只適用於應璋毫無防備的時候。

一旦人有了警惕,再想覆刻一回也難了。

姜照也不知為何自家宿主在“嘴對嘴”這種方式上如此抗拒。

自那夜之後, 應璋防他跟防賊似的。

在姜照第不知多少次偷襲失敗之後。

他茫茫然地張著一雙杏眼,委屈地說:“明明那天晚上你也沒推開我,怎麽現在就不行?”

應璋坐在書案前,手臂正擋著傾身下來的姜照。

“那夜的事不必再提。”他冷漠道, “何況有些錯誤,不可明知再犯。”

姜照怎會知曉自家宿主在那晚之後內心有多糾結。

他困惑地問:“何錯之有?明明這方法那麽高效……”

應璋垂下手臂,也不解釋,就這麽默不作聲地擡眸與他對視。

姜照正眼巴巴地盯著人的兩瓣薄唇看, 卻冷不防地與這眼神對視, 心底悚然一驚。

“不樂意就不樂意, 幹嘛這麽看我?”數秒後他敗下陣來,嘟囔道,“我看你就是隨便扯了個借口敷衍我,這法子哪裏有錯……”

他轉身欲走, 狀似不願再於此事上作糾纏。

屋內安靜少息。

應璋正將收回視線坐直身子,衣料隨之摩挲作響。

然後他立即再度豎起手臂,擋住刮來的一陣風。

他毫不意外地側眸看向扒在自己手臂上的姜照, 面無表情地凝視。

姜照欲哭無淚:“就一下成不成?一下能抵一天,多方便啊!”

他完全不能理解應璋拒絕的原因。

修界有這種高效的方式, 就該全世界推廣!

應璋另一只手捧著卷書,聞言偏過身體,幹凈利落地表達拒絕:“不成。”

姜照瞪了他幾秒,卻被全然無視了。

滿心滿眼都是靈力的姜照怎麽可能善罷甘休,當天夜裏他便身體力行地詮釋了什麽叫“霸王硬上弓”。

就寢時分,應璋顯然在等他入睡,才肯進入修煉狀態。

姜照趴在床上,側過頭假意淒婉道:“你不信我嗎宿主?我怎麽可能會在你修煉的時候偷襲你,我是那種人嗎!”

應璋一語不發,只平淡地垂睨他。

眼神分明在問:你不是?

姜照心虛地挪開視線,整個人一翻,埋進被褥裏,只露出半張臉。

“就知道你不信,也沒指望你信。”他闔上眼假裝郁郁道,“算了,我問心無愧。”

——說完這話,一想到待會他要做什麽,他就更心虛了。

罷了罷了,成大事者不拘小節,為了盡可能讓自家宿主放下一點點點的心防,甜言蜜語是必要的!

他緊閉著眼,沒能看見應璋略微松動的目光。

半晌後一只手微微拉下蓋在他面上的薄被,冷冽的聲音從上方傳來。

“別悶著。”

是無奈縱容的語氣。

姜照沒搭理。

應璋輕嘆一聲,探手拂開纏在他臉頰上的發絲,道:“早些睡。”

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。

他要假睡。

該說不說,如果時空管理局在評選優秀系統的時候,獎項加一個“影帝”,那這必定是他姜照的囊中之物。

演睡著了而已,手到擒來之事,騙過宿主的法眼不難。

就是本色出演,險些真睡熟了。

要不是他留了個心眼定了個小鬧鐘,指不定就錯失良機。

也好在他沒真睡著,不然這鬧鐘一響,他整個人一炸,也能把應璋從入定狀態裏喚醒。

後半夜,做賊心虛的姜照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爬出來。

按理來說,入定狀態的應璋當然不可能察覺不到風吹草動。

但如果制造風吹草動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,便另當別論。

他甚至會以為只是身側人一次普通的翻身、一句尋常的夢囈而已。

姜照蒙混過關,全身都在用力,忐忑地、緩慢地挪到應璋身邊。

月光將少年的陰影拉得很長很長,幾乎完全籠罩了他身旁的劍修。

此刻他的心如同提到了嗓子眼,胸腔中心跳如擂鼓。

怦怦、怦怦——

他咽了咽口水,在黯淡的光線中窺見了那張豐神俊逸的臉,有些不敢湊近。

他怕被聽見劇烈的心跳聲。

他算是知道為什麽人不能做偷偷摸摸的事。

心理素質必須得過硬啊。

他凝神看了片刻,良久才落下手撐在應璋臉側。

怕壓到人頭發,他將手攥成拳,極力避開一點點被發現的可能。

箭在弦上。

少頃,姜照抿著唇,下意識地閉上雙眼,慢慢彎下腰。

黑暗中,少年的脊背拱起好看的弧度。

離他朝思暮想的雙唇僅有一拳之隔時。

一道極壓抑低沈的聲音在他耳畔乍然響起:“姜照?”

他驀地張大眼,冷不丁地同本不該蘇醒的人四目相對。

原以為縝密萬分的事情一朝敗露,他本來應該被嚇得一蹦三尺高,然後噔噔地跳下床,在令人尷尬窒息的沈默中逃離這間屋子。

畢竟說好問心無愧的。

但他不知是被何處請來的鬼神壯膽。

一不做二不休,趁面前人還未回神——

溫軟的唇印在冰涼的兩瓣上,使了勁想擠開那道唇縫。

應璋一把將人拉開,鴉羽般濃厚的發絲不慎垂落下來,撲打到他的臉上。

“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姜——”

他摁住人的肩膀欲要支起身子,呵斥的聲音才溢出嘴邊,便被再度堵住。

姜照逮著人張嘴的間隙貼了上去,怕被拒絕,咬著應璋的下唇不敢松開。

他從來沒有這麽大膽地忤逆過宿主的意思。

或許是黑夜會滋生隱秘的勇敢。

他看不清應璋的表情,就能假裝不知白日到來後,宿主會有多麽惱怒。

他呼吸都是錯亂的,含糊著顫聲說:“能不能……一點點,就一點點……”

他整個人都在不安地抖,舌頭都懨懨地沒敢亂動。

一想到他的靈力、他的煉丹大業,他再怕都沒退開。

不知道過去了多久,按在他肩側的手微微一松。

姜照心下一喜,果然下一刻,一股熟稔的靈力隨著相觸的雙唇間流入。

恍惚間他仿佛聽見一聲極輕極淡的嘆息。

那天晚上他是怎麽睡著的他已經全然忘記了,只依稀記得第二日醒來,自家宿主覆雜難辨的眼神,以及妥協般的約法三章。

只有早上出門前和晚上睡覺前能以這種方式汲取靈力,而且時間要被嚴格把控,應璋說夠了就必須停。

其他時候只能牽手。

總而言之,自家宿主總算不再極力抗拒這回事兒了,可喜可賀。

那日起,姜照的煉丹大業是越來越輝煌,再也不止步於還春丹。

直到後來有一日,姜照起晚了,沒趕在應璋出門前補上一回靈力。

那天夜裏應璋回來得很晚,而且踏入屋內時臉色極其難看,周身煞氣沖沖,一看便心情不佳。

盛非襄嚼著瓜子的動作一頓,若有所思:“我好像有印象,就是之前有好多日小師叔幾乎是飄著來的,結果有一日他大清早來天衡峰的時候,那表情就跟沒了道侶似的,黑的跟鍋底一樣。”

她心有餘悸地補充:“而且那日他還破天荒地找了好多人切磋,幾乎很晚才離開。我聽說那些師兄弟聽到小師叔終於要走了都像重生了一樣哭天喊地……”

“……其實這還不是重點,你先聽我說完。”姜照扶額打斷。

盛非襄立即洗耳恭聽。

彼時姜照正趴在床上,看不知從哪兒淘來的話本咯咯笑。

白天晚上都不開心的應璋甫一回來便瞧見如此情形,不知打何處來的無名火竄上心頭。

應璋頭一回拋開沈重冷靜的外表,堪稱陰陽怪氣地問姜照:“今日不煉丹了?”

姜照勉強從話本子裏抽出心神回他:“不煉了呀,今天早上我不是忘了麽……”

應璋邁步靠近床榻,一把提走話本。

姜照驚呼一聲下意識想抓住他的手臂,卻撲了個空。

擡頭便見應璋冷冷地睨視他,語言十分犀利:“你前幾日還說自己多麽熱愛煉丹,將奉獻自己投身丹道大業,這是你的原話,這麽快便忘了?”

姜照一噎,尋思這不是因為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嘛。

況且一到嘴對嘴的時候,自家宿主對他那時說的話是深信不疑。

當然要撿著好話講,爭取拉長點時間。

但他心裏這般腹誹,卻是萬萬不敢直言出來的,於是面上仍訕笑:“這不是起晚了沒趕上你出門前的時候嘛……更何況人也要適當休息,我今天就當給自己放個假了唄。”

“休息?”應璋抱臂而立,他自上而下地俯視姜照,令寬闊的身形隱隱帶來壓迫感,“莫非我便不熱愛修煉?”

姜照不假思索地反駁:“胡說!誰說你不喜歡修煉的!”

應璋勾唇冷笑:“那你見我何時想過休息?”

空氣安靜一瞬。

好吧,他確實沒見過自家宿主於修煉上有過懈怠的一刻。

有一個修煉狂宿主在前,無論他說自己多麽多麽熱愛丹道,都好似站不住腳一般淺薄。

姜照目光游移少頃。

他想了好半天才拉出一個理由:“我沒人督促……”

然後登時止住聲音。

不對啊,應璋沒人督促也照樣修煉。

越說越把自己繞進去了,姜照懊惱地想。

結果應璋反倒沒在這句話上做文章,而是沈思一會兒後順著他話道:“你缺旁人監督是麽?”

姜照楞楞點頭。

怎麽回事,宿主突然變得很好說話的樣子。

應璋眉尾上挑,掀唇冷冷道:“我來督促你,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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